《中国经济周刊》记者 曹昌/湖南报道

历时8年，湖南省交通厅委托现代投资股份有限公司(000900.SZ，下称“现代投资”)建设的住宅楼在2008年秋竣工，可职工翘首盼来的却是一个存在“问题”的工程。

经记者调查发现，这些职工集资建设的10栋住宅楼，由数家具有国家一级以上资质的工业与民用建筑施工企业承包建设，住宅楼出现漏雨、浸水情况，外墙砖、隔热、防水层需“刨掉重来”，造价近亿元的新宿舍楼还需大量维修资金——谁之过？谁买单？

多家企业分获施工权

地处豹子岭公园、杜鹃花公园、省府文化公园及湘江风光带合围之中的湖南省交通厅新址，与湖南省政府一路之隔，位于长株潭城市群的核心地带。

交通厅新址由1栋办公楼、10栋住宅楼及1栋食堂组成，其中，住宅楼有6层和7层两个建筑高度，室内面积多在120—180平方米之间。

2008年12月3日，记者在新址施工现场看到，高达十多层的交通厅办公大楼基本竣工。后面的山坡上，数栋住宅楼亦已落成，有数名工人在平整路面。在崭新的住宅楼外墙上，记者发现多处外墙砖在离地两米高左右处被人为掀开，面积约饭桌方寸大小。

工程施工方之一——湖南二十三冶建设集团(下称“二十三冶”)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工作人员指着一处墙面掀开处告诉记者，“住宅楼发现大面积漏雨、浸水情况。我估计所有的外墙面均需推倒重来！”

两个月后，上述工作人员的话一语成谶。2009年2月16日，记者再次来到交通厅新址看到，所有住宅楼外墙搭满了铁架，有数十位头戴安全帽的工人攀附在铁架上，用锤子、镐等工具奋力敲打着外墙，一块块崭新的磁砖相继被击碎，发出“沙沙”、“啪啪”的声音落下。

通过对现场施工人员的调查，记者发现，在交通厅新址这个仅约10亩地的工地上，有数家具有国家一级以上资质的建筑企业在施工。其中，交通指挥大楼由湖南三建公司施工，食堂由长沙黄花公司施工，10栋住宅则按不等数目由高岭、望新、二十三冶等3家建筑公司分别施工。

秋雨“打出”的质量问题

据记者了解，上世纪末，湖南省政府决定南移，迁至现在的天心区湘府路，作为湖南省一个重要的厅局级单位，交通厅新址也被湖南方面安排在新省政府办公楼的“身边”，其宿舍也在新址旁边，小区暂名“石竹苑”。

早在2000年前后，交通厅新指挥大楼和新宿舍楼拿出了规划。2006年，交通厅新址项目才破土动工，至2008年10月指挥大楼和新宿舍楼工程基本完工。其间，湖南省交通厅已历经三任厅长，而主管“石竹苑”项目的厅领导也数度变更。

2008年秋，长沙迎来了一场历史罕见的秋汛，交通厅的职工在他们拿到钥匙、准备装修房子的时候， 一场大雨致使他们发现了宿舍大面积漏雨、浸水的情况。

湖南湖大土木建筑工程检测有限公司的防水方面专家雷伟彪工程师在看了记者带过去的“石竹苑”住宅楼外墙材料后分析，房子出现漏雨、浸水的问题，一是有可能未做防水处理；二是房子本身可能存在质量问题，比如出现裂缝；三是防水材料可能存在质量问题；四是外墙保温系统可能没有做好；五是外墙砖可能出现质量问题。

据交通厅的职工们透露，“石竹苑”小区为职工集资房，价格为2200元/平方米，对于房屋出现如此质量问题，职工及家属很有意见，他们援引詹新华——这位刚接手该项目的副厅长的话说是：搞了一辈子的工程，没想到自己的工程搞成了这样！

在接下来的采访中，交通厅办公室、基本建设处、机关服务局等部门均婉拒了记者的采访。机关服务局的一位相关工作人员说，“该项目具体由邓局长负责，他在工地上。”

记者数次到工地，但并未找到这位邓姓局长。有现场工作人员告诉记者，“交通厅机关服务局是‘石竹苑’项目的管理方，交通厅旗下企业——现代投资是该项目的建设方。”

在工地上的“石竹苑”项目指挥部，质量监管方——湖南和天工程项目管理有限公司的工作人员以“刚来，不知情”为由拒绝了记者的采访。在指挥部墙壁的告示上，记者看到，“石竹苑”项目的建设方为现代置业公司。

现代投资与现代置业又是什么关系呢？

数千万元损失谁承担？

1999年上市的现代投资，是湖南省交通厅下属企业湖南省高速公路建设开发总公司的子公司，主营公路、桥梁、渡口的建设、收费与养护等。

从现代投资近年的年度报告可以看出，“石竹苑”项目最早出现于公司2006年年度报告，以后年报及半年度报告均有补充。基本情况如下：2001年12月，现代投资与湖南省交通厅招待所共同设立现代置业公司；2007年6月，现代投资将现代置业公司下属的“石竹苑”项目相关资产和负债分立，另行成立了现代房地产公司；8年来，多次称“开拓房地产业务”的现代投资，对上述2家涉及房地产开发的公司只有投入和存货跌价准备，没有产生任何收益。

美盛投资公司分析师陈三贤认为，整体看，现代投资除主业之外，对房地产、高新技术及证券期货的投资鲜有成功；作为湖南交通系统最优质的一块资产，现代投资自2000年后就没有实现再融资，没能有效发挥湖南高速公路的融资功能；二级市场上，去年底现代投资股价还险些跌破净资产。

去年12月5日，现代投资副总经理、总经济师兼现代置业公司董事长陈亮柏曾在他的办公室里对“石竹苑”项目向《中国经济周刊》记者进行了介绍，“此前，现代置业公司旗下有两个项目：一个是‘石竹苑’，另一个是现代大厦，其中，‘石竹苑’项目于2006年经过公开招标后开始建设。”

据记者了解，2002 年开始提出，预算达5.69亿元的另一个项目——现代大厦，拟建成湖南的“双子座”，地处长沙市繁华的五一中路，但因该项目在拆迁、债务等问题上存在纠纷，最终招商引资过来的福建商人拂袖离场，现代大厦项目至今未能开工。

陈亮柏对“石竹苑”住宅楼大面积漏雨、浸水的情况给予了简单解释：“是保温技术与材料方面出了问题”，“所有外墙砖需要更换，约4公分厚的保温层也需要全部重做。”

对于造成的损失多大，是否由现代投资“扛”下来，陈亮柏说，“估计在2000万元左右，目前还没明确由谁承担责任。”

湖南省建设工程造价信息网显示，2006年，湖南龙武工程造价咨询有限公司受现代置业公司委托，对“石竹苑”住宅小区主体工程进行了国内公开招标，有望新、高岭、二十三冶等数家具有国家一级或一级以上资质的建筑施工企业中标。就记者提出的中标背景、材料采购、质量监控等问题，陈亮柏均没有给予回答，但他告诉记者，他们只是名义上的操作者，“具体事情都是(湖南省交通)厅里面的人在负责。”